時節盡管還是初冬,但寒氣已悄悄地向人們襲來了,一呼氣,陣陣白色的煙氣便從口鼻散出,在空中升騰,消逝……天空也被人們哈出的煙氣所籠罩,白茫茫的,顯得些許蒼涼。白色的太陽孤零零地掛在那頭,少了往日的生氣。我慵懶地“漫步”在操場上,無情地消磨著午后第一節課的時光。
遠處有一兩個班正在上體育課,哨聲在寒冷的空氣中聽來更加尖銳了,一聲聲地刺激著我的耳膜,但我也并不感冒,仍舊帶著一顆早已麻木的心麻木而恣睢地行走著,感嘆或者是抱怨著生活的不盡人意、世態的變化無常。或許,我已習慣了用一雙冷漠的眼睛去看世界?
偶然間,我抬了抬頭,操場邊的那棵黃桷樹映入了我的視線。這棵樹年邁但不蒼老,遒勁的枝干竭力向四周延伸,一片片樹葉在寒冷中毅然地守護著樹,在冬天的蒼茫中流露出厚重的深綠,隱約地迸發出生機。樹下的座椅上,并排坐著兩件嶄新的“軍大衣”。這是一對老年夫婦,兩個人都整齊地穿著黑色的棉布鞋,深藍色的棉褲,軍大衣的紐扣一顆一顆扣得嚴嚴實實,他們還各自戴著一頂用毛線織成的帽子,戴著厚厚的毛手套的雙手搭在一起,拄著深褐色的拐杖。軍大衣反射著柔和的綠色光芒,這種綠色光芒在冷空氣中折射出了安詳與寧靜的氛圍。我再向兩位老人的臉上投去端詳的目光——那是兩張飽經滄桑的臉,歲月在那上面一不小心繪下了一道道交錯的溝壑,風霜在那上面染上了花白,老年斑在那上面涂鴉般地灑出一點點的痕跡……但,它們唯一沒有掩蓋的是他們那和藹的笑容,如漣漪般綻開的笑容,一切陰霾所不能掩蓋的陽光般的笑容。
冬日的午后,蒼茫的校園,如老者般的黃桷樹下,兩位老人,微閉著雙眼,眼角的皺紋歡快地上揚,細薄的嘴唇也微微地揚起,享受著彌足珍貴的時光……這畫面,如同一束陽光,穿透了我心中頹廢、冰冷以及所有不快樂的云層,給我帶來了融融暖意,心底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融化、擴散,最后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。我也在思考著自我,思考著生活:兩位古稀老人,一定經歷過重重坎坷,或許他們的視力已經模糊,或許他們的腿腳已不靈便……但生活的砂紙并沒有磨平他們的笑容,沒有磨碎他們對美的向往和追求。雖然不是達芬奇筆下的蒙娜麗莎,但他們,已經擁有了一個最美好、最平凡、最純真的笑容。那么我自己呢?為什么不笑對生活的不盡人意,為什么不笑著戰勝人生的寒氣?
生活中從來不缺少美,只是缺少欣賞美的眼睛;生活中也從來不缺乏溫暖,只是缺乏感受溫暖的心……
我想我不會再冷了,因為我的眼中溢滿了溫暖。我搓了搓手,呼出一股熱氣,白煙氤氳,在空中舞蹈,逝去……我邁著步子,走向冬日彌足珍貴的陽光中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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