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不識愁滋味,愛上層樓,愛上層樓。為賦新詞強說愁,而今才是愁滋味,欲說還休,欲說還休。卻道天涼好個秋。
——少年游
老劉退休了,今天走。
你對著那個空空的桌子,不發一言。只是呆坐整個下午。看著太陽在天幕流淌,仿佛一滴濃黃的油,隨著碗的傾斜,慢慢地行走。
你心里想,叫我“老范”的又少了一個,叫我“范站”的人卻越來越多。
筆筒里剩了一個老花鏡,你拿起來,戴上。
以前扭曲變形的世界,今天,異常清晰。
你意識到些什么,打開抽屜,拿出那個泛黃的證件,看著二十五歲時的自己。
你們兩個,站在河的兩岸,中間,是永無止息的流,窄淺,卻畢生難回。
給新學員上課,課畢,聽見有個人叫你叔叔。
驚詫的回頭,卻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。
“對,就在那時”你想,當年,你也是這個年紀,而他還是個孩子。
你那時陪他玩,而現在……
年輕人抱著手中的文件夾,看著你發呆。
你一邊開著車,一邊對我說。
唉,我像你那么大時,你奶奶說:“別洗涼水澡,老了腿會疼,那時,我哪知道什么是老啊”。揉著腿,他說。
我一邊看著你的幾條皺紋,一邊陪你沉默。
你知道,所謂時光荏苒,只不過是你站在河岸,看著對面的舊人,漸漸模糊,在消失前的一瞬,告訴你“不可追”。
我知道,你的疑問,與另一個人有關。
不知什么時候,父親開始喜歡看照片,從黑白,到彩色。看看,笑笑。
不知什么時候,父親開始糊涂,上午做的事,下午就忘記。
不知什么時候,不知什么時候……
父親40歲時,和你抱怨他的老,而今自己到了這個年紀再看父親,老的不成樣子。
時間如一排排齊步而行的士兵,不會停留,不會后退。
你翻開父親的相冊,看著……
照片上的父親,天天讀報、看戲。
照片上的母親,天天吃藥、量血壓。
照片上的孩子,天天做報表、忙工作。
世間并無珍惜,失去,給了她一席之地。
你沉思時,父親來叫你,依舊是年輕時慈愛的目光。
那一刻起,你相信,時間,去了我們心中那個最不為人知的純凈角落,鑰匙,由自己保管。
你知道,所謂時光荏苒,只不過是你站在河岸,看著對岸的舊人漸漸模糊,在消失前的一瞬告訴你,不可追。
河北保定南市區二中分校初三:范凱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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