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帝好像一直都很忙,那是因為他把珍貴的禮物遺留在人間了,他正在拼盡全力去找尋。
老人的出現是出乎我意外的,我已經習慣了放學回家后的孤獨,有人跟我搭話我竟有些驚慌。額前沁出細密的汗,老人帶著老花眼鏡,滿臉皺紋,皮膚看上去非常松弛,兩鬢的白發非常顯眼,嘴唇有些蒼白,看上去似乎已經八十多歲了。冷風呼呼地吹著,要不是老人坐在那里,可能已經被如惡魔般的冷風吹走了吧。“小女孩,你放學了?”老人眼睛沒有看向我,他看向的是遙遠的天際,那里有幾只孤鳥在嚎叫。“嗯……”我愣了好久,才回答他。“你讀高幾啊?”老人的語言有些含糊不清,我聽了好久,才聽出他在說什么。“啊……我讀初一而已。”近處的小水洼映出了我蒼白的臉,看上去似乎如三十多歲的阿姨一般,怪不得會高估我的年齡。“啊,三年后就是高中了,我兒子曾經也讀高三過……”我豎起耳朵來,大致聽懂了他的話,他這么一說,我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,他可能是一個癡呆老人,又或許是迷了路,搬著他的椅子隨意坐在人家樓房前。我拿著鑰匙要去開門,但是門卻開不了,看來,是壞了。
后來,我便細心傾聽著他的絮語,他的話非常難聽懂,但是我還是在聽著。八十八年了,老人告訴我他一直在這里住,他的兒子卻搬離了他的房子,住進了我們這棟單元樓。老人走了,椅子卻沒有帶走,孤零零地立在那里,我替他挪開椅子點,怕擋到過路的行人,“不要擋住我兒子的道路。”風里調皮的精靈把老人的心愿傳了過來。老人的背影很瘦弱,他駝著背,像一顆煤球,但是依然弱不禁風,因為,沒有人陪伴著他。余光把他的背影鍍上了一層金光,我想,他雖然瘦弱,但是他的情懷卻在他的骨子里閃耀。
初一:white筱筱
我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,黃昏的暮光此時顯得憔悴又嬌弱,像片片細碎的鱗片,在點點發光,又似垂暮的老人,一點一點消失在天際,嘆息化作冷風,落葉一點一點墜下來。冷風呼呼地吹著,灌滿了我的口腔,我的腦子似乎也被冷風澆過了,有些暈。那時我剛經歷過1200米的長跑,腿已軟,似乎灌滿了鉛,影子被我拖得長長的。
“這門壞了。”老人瞅了我一眼,說。我有些惱火,這癡呆的老人耽誤了我大把時間,這下好了,我連家都回不去了。“那您在這是干什么呢?”我甚至懷疑老人是小偷。“我啊?我已經八十多歲了。”老人呵呵地笑著,他好像很喜歡別人跟他搭話,“我已經在這里住了八十八年了。”老人激動地跟我說,似乎在跟我炫耀。接著老人就跟我講述他的故事,他的故事很長,我跟他說普通話,他便用他變扭的普通話外加潮汕話回了我,模模糊糊,他的牙床似乎要脫落了,說的話我根本沒聽懂意思,所以我并沒有認真在聽,總是含含糊糊地回應他。“我的家在那邊哦。”老人指著遠處一棟破舊不堪的單元樓,得意地跟我說。“那您為何在這啊?”我已經等得惱火,想要結束掉這些話題。“我兒子住在這啊,門壞了,我怕他上不去……”老人的白發在空中搖墜,似乎很快就要飄走,他在余光下,似一棵梧桐樹,倔強地守護者他的果子,風吹雨打,春去秋來,人災天災,他都沒動搖過。
看來,上帝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了,第二天椅子不見了,我笑了,母親被我的笑嚇住了。沒有人會知道,在一個尋常的黃昏,我和一位舉止奇怪的陌生老人暢談了那么久,并不知不覺中,在長大,在走自己的獨木橋,在經歷著人生的酸甜苦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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