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座平房的屋頂上站著一個老人,沒人注意到他在繁忙著什么,一點點清理著屋頂的荒草。
從我房間的窗戶往下看,便是一座立足于高樓之間的保安室。我習慣于早晨醒來推開窗戶——樓下如往常一樣人來人往,有人走得悠閑,有人走得匆忙,有人無意經過……卻沒人會注意那無人問津的屋頂,似乎一出現就被人世所遺棄在一個陰暗的角落,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射著它,它卻因亂泥染草而不顯生機,享受著高外不勝寒的孤獨。
不知曾幾何時我無意中發現那來往行人中有一個樂此不疲的老人——是保安。我一向不太注意保安的樣貌,這個人卻讓我由內而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——確鑿是個新來的,他穿著些許古板的制服,兩鬢略顯斑白,眼鼻嘴似乎都沒什么特別,就是那對橫眉特別令人難忘。
那天早晨霧氣浸滿了街道,推開窗戶的我卻眼前一亮,那片屋頂像是一片朦朧中的聚光點,開滿了一簇簇金黃色的炮仗花,在白霧中生機勃勃,雖是驚喜,但我也沒太多留意,或許是誰種上罷了。
草長鶯飛的季節,我回來時偶然遇見那個保安,他手里拿著一個廢棄的木桶,攥著一把小刀仔細磨著,不知在擺弄什么,一時好奇我便問他在做什么。
“這個啊,多好看的木桶,不種花多可惜。”
“哪里找的木桶?”
“無意撿來的,不好看么?”
他帶有一點口音的聲音說著臉上卻溢滿了幸福。
那天起得比往常早,看見那屋頂上又多了幾盆用廢舊的木抽屜種著的花,旁邊有一個正在勞作的老人……那片樓頂早已垂下綠枝,開滿花朵。它雖獨處于高處不勝寒的孤獨,卻獨享著生如夏花的熱烈。它讓某些人為此樂此不疲,堪比生于花圃里的天之驕子。
這樣短暫的一年時間,它愉悅了所有從高處欣賞的人,還沒時間讓你凝神注目,這些花草逐漸開始失去原有的光彩——保安辭職了。事過境遷之后也就成了一片荒蕪,只留下了那片風景相濡以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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