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,我失去你了嗎?
還好,你沒走,沒有丟下我。
奶奶,我愿變成童話里你愛的那個天使,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……
人都是等到真正失去了,才懂得珍惜。
奶奶腦出血住院了,診斷結(jié)果為偏癱。
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我們家平靜而有規(guī)律的生活。
細細想來,我已經(jīng)有好長時間不曾聽見奶奶不厭其煩的叫我起床吃飯了。
每到那個時候,我都會不耐其煩的回答:“知道了”,然后態(tài)度剛硬的把她趕走。更甚至,我一聽到奶奶的聲音,眉頭就會不自覺的皺起。
但是,那時有多討厭,現(xiàn)在就有多渴望。
幸好,我在真正失去之前,就決定要好好照顧她。
奶奶生活不能自理,每頓飯都要用喂的,每次喂飯都要用哄的。
但是奶奶很任性,每次都是:俺不想吃。
奶奶揮舞著她像樹皮一樣干枯粗糙的手把我們趕走,就像那個時候我趕她走,不留情面。奶奶嘴巴真的很挑剔,她會在眾多牌子的牛奶當中只選擇花生牛奶。
奶奶真的是個小孩子,她會因為爺爺喝了她的花生牛奶感到很生氣。
爺爺每次不小心喝了她的牛奶,她都會訓斥爺爺:“你喝我的牛奶干什么?”
一遍又一遍,像一串跳動的音符。
好不好聽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我很想聽。
每個女生的心中都住著一個小公主,就像每個要強的人內(nèi)心都藏著一位小孩子。
奶奶人緣極好,每天都會有很多來探望她的人。
但是,奶奶不開心,很不開心。
不是因為人多喧嘩,吵得她不能休息,而是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這副糟糕的模樣。
某天晚上,鄰居奶奶說起我奶奶:十幾歲嫁給我爺爺(爺爺兄弟五個),一生要強。
奶奶心中沒有小公主,因為她不曾舍得買漂亮的衣服;
奶奶心中只有小孩子,因為她想“肆無忌憚”的休息一下。
努力不一定成功,但放棄一定失敗。
或許,奶奶知道這個道理,因為奶奶每天都很努力。
奶奶每天都很努力的吃飯,很努力的在做復(fù)健,她想快點好起來。她想坐在大門口和別人聊天,她想下地擺弄莊稼,她想做飯給我吃,她想……
而我,只想奶奶能叫我起床吃飯就好了。
奶奶時而清醒,時而糊涂,但我沒想到,她會不認識我。
那次,我和姑姑扶奶奶下床做復(fù)健。回去后,奶奶看著我,問:你是誰啊?
猶如晴天霹靂在我面前劃過,我看著奶奶的眼睛,空洞而又疑惑。
姑姑給奶奶說,那是你孫女。奶奶道:“不認得了。”
“你孫女,怎么能不認得了。”
“我就是不認得了。”
我就一個勁兒的沖奶奶傻笑,無奈又心痛。
可能真的是血濃于水吧。
奶奶雖然有時糊涂的不認得我,但是她會因為我不吃飯,又或者是吃很少而著急生氣。
就像以前一樣,像以前一樣不停的讓我“多吃點,多吃點”,也像以前一樣把好東西留給我吃,只是奶奶行動不便,就支使姑姑拿著八寶粥給我送來,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著:“你麻利的拿給俺孫女吃去,麻利的。”
好似一切都沒變,生活也還像往常一樣平靜,在正常的軌道上穩(wěn)步前進。
爺爺說:“人活一輩子,總要走上那條路。”
那當我們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會害怕嗎?
我想:是的。
不然的話,在奶奶發(fā)病被送上救護車的那一刻,姑姑為什么對奶奶說“別害怕”呢?
那是我聽過最暖心的一句話。
奶奶,別害怕,我們都在呢。
在太陽下的奶奶,很安逸。
耳邊時不時的傳來媽媽哄奶奶的聲音“慢點走”“坐這歇會兒吧”。
……
暖暖的光線透過樹葉灑在奶奶的棉衣上,春風帶動樹枝在奶奶身上肆意的舞動著,突然想起海子的一句詩: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。
奶奶,我們面朝生活,春暖花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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