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風(fēng)吹拂著她們,祖奶伸出手,緩慢地為奶奶理好被風(fēng)吹亂的發(fā)絲。奶奶抬起頭,像個孩子一般對著祖奶憨憨地笑,然后她起身,蹣跚地走到了窗邊,關(guān)上了窗戶,重新坐回凳上。
祖奶的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,滴進(jìn)了木盆中,奶奶注意到水中泛起的層層漣漪,抬頭一看,撲哧一聲笑了。她立刻起來,擦凈手,用身邊的手絹為祖奶擦干凈嘴。她輕輕地為祖奶揉搓著腳。那是何等小巧卻飽經(jīng)滄桑的腳啊,三寸金蓮,腳骨定是被壓彎了。奶奶輕輕舀起水,撩在那雙布滿皺紋,竟有些萎縮的腳上。
我耳邊突然響起了一支曲子,是祖奶在輕輕哼唱,奶奶也搖晃著頭跟著唱,這是……是奶奶在我兒時哄我入睡的搖籃曲!我聽著這熟悉的曲調(diào),看著祖奶在打著節(jié)拍,心中涌起了一種莫名的感動。
我就這樣一直倚在門邊,父親從身后摟住我的肩,遞給我一件衣服,說:“去給你奶奶披件衣裳,她光顧著我奶奶,忘了她自己。”我接過那件充滿愛意的衣服,為奶奶披上,奶奶寵愛地望著我,笑了。
祖奶撩起發(fā)絲的動作,奶奶為祖奶擦涎水的行為,父親的衣裳……僅僅是洗腳,卻像連環(huán)扣似的,將四代人的愛融匯在一起。
這是驚蟄嗎?偶然的畫面,不經(jīng)意的動作將我喚醒,這一驚蟄喚醒我,原來愛可以傳遞,原來愛是長久不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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