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十載,你嬌柔百媚;品一生,你雋永綿長。
——題記
孤城尋芳,猶見坎坎石級通往的戲臺,朱紅的漆已被流光染上墨綠,臺前,一座紅瓦廟宇,佛前香霧繚繞。
閩南歌仔戲是唱了一世的曲,蘊(yùn)在時光匆匆里,孩提時曾聽三場。
只聽三場,念十載,足以品一生。
吃飽飯早早站在戲臺前,依稀可見簾后描眉戲子,用嫻熟的手法勾勒出一彎新月,清秀眉目被濃妝層層掩去。當(dāng)時只覺甚是神妙,現(xiàn)在想來竟從未見那似水女子。
一直候到戲開唱,邁著不疾不徐的小碎步。半掩面,頭一偏,竟也撩起一世柔情,好似一朵青蓮不勝寒風(fēng)的嬌羞。聲一出,便驚起四座,獨(dú)有的閩南神韻,獨(dú)有的言語,只有這里的人們理解。小小的城,小小的村人們心有靈犀地共品這一壺南鄉(xiāng)清茗。醇香柔潤,細(xì)品便知,微抿即醉。
戲子唱到動情處時,眉間一蹙,水袖一擺,竟?fàn)砍度f縷情絲。仰起白玉的頸,櫻唇如花開燦爛,嘴角綻放輕淺的梨渦,模糊了月影。
幼年愚鈍,只覺品了戲子的風(fēng)姿綽約,溫婉迷人足矣。尚不知她演繹的是這樣一個凄凄慘慘戚戚的故事:猶記當(dāng)年月下別時,門前流水籟籟,蒹葭蒼蒼;巷雨濕了十里芳華,手拂淚,指微涼……
細(xì)品十載,我方知茶中苦澀,方知歌仔情愫,還需我細(xì)斟細(xì)酌。
再品十載,我許能悟出,那戲子哭得凄涼,是戲里殤還是戲外惘。
十年不聞歌仔戲。今年回鄉(xiāng),戲臺已是風(fēng)燭殘年的老人,不見當(dāng)年吳儂軟語的戲子,悵然若失。
繞過粉墻黛瓦,依稀可見氤氳著一份溫柔與質(zhì)樸的江南雨煙。見那戲子掩面走來,輕笑一聲。盈盈地對我碎念“看戲三場,你念我十年,這戲足你盼一生,這文化足你品永世。”
如夢方醒,品十年,品了什么,茶的清爽與苦澀?戲子的嬌柔與百媚?是歌仔文化的雋永與綿長,一生或是滲不透,來世仍品江南魂。
歌仔韻永恒,戲子情綿長。
哪里飄來茶香,深吸一口,細(xì)品于喉,微醉,沉睡。
細(xì)品文化之精髓,三生三世不足矣。
念十載,品一生,亙古,永恒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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