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月在春光中蘇醒,人對春天的憧憬總是格外的細膩,從心靈到筆尖,舒展出一些美麗的發現,馮延玉的《玉樓春》里有一句,從殘冬到早春的變化“雪云乍變春云簇,漸覺年華堪縱目。”聽老師講過這兩句詞,帶我們溫婉細膩地體會每一個字,“雪云乍變春去簇,”冬天的云是怎樣的?沉郁的,堆積的,一塊一塊的,像石頭,層次不分明,光線不明朗,我們眼中的殘冬,還是一片沉沉的幕氣,而早春呢?我們會看見春天的云像一朵一朵花,忽然爆出來,蓬勃爛漫地綻放著,不知某一時候,某一剎那,沉沉的雪云“乍變”一下子變成了春云擁簇,在這一瞬,大地的詞人開始感慨逝水流光,“漸覺年華堪縱目”在這早春,人眼中,心中的一切,是如此舒展,又帶著些許惆悵。
從小熟讀了韓愈的《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》一首七絕,寥寥四句,每一字都耐人尋味,“天街小雨潤如際,草色遙看近卻無,最是一年春好處,絕勝柳煙滿皇都”“天街小雨”在我們記憶中,細膩綿滑奶油的酥潤是什么味道,酥軟、酥麻的感覺是怎樣,韓愈的這句總讓我想起《牡丹亭》杜麗娘在游園時看春天,對春天的形容——“鳥睛絲吹來閑庭院,搖漾春如線,微風吹落到空曠的院落。”惜如這些風中飄浮的游絲,在陽光中一絲絲抽開,在春光中閃閃搖漾……要怎樣才感覺到酥的小雨,裊裊的春風呢?
“草色遙看近卻無”遠遠地看,連片的草地已是蒙蒙地綠,近看,卻好像沒有,在遠方的淡淡一抹,在眼前卻消失了,那種早春,已近透明的綠,淡淡的,朦朦朧朧的只可遠觀不可表現,這一點嬌嫩撩人初初萌動的春風,柳絲蕩漾,依然如煙,人的心思如煙,世事歲月的變遷如煙,“煙”那裊裊蕩漾的氣息,光影斑駁,打動著我們的心,這才是春天真正意味啊!
再晚些時候,綠意分明,柳條蕩漾,如賀知章:“碧玉妝成一樹高,萬條垂下綠絲絳,不知綠葉誰裁出,二月春風似剪刀。”每個人的年華都從早春泣過,如今,疲憊時,還是喜歡一盞春茶,在心中默涌,心漸漸柔軟松馳,被春雨滋潤,被煙柳感動,還可以閉上眼睛問問內心,在如今忙得分不出一年四季的生活中,我們,還有多少春光可以流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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