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以來都道“每逢佳節倍思親”,無論漂泊在外多久的游子,對于“過年”和“回家”都有種強烈的歸屬感。于我,“情歸故里”“回鄉團圓”“灶起炊煙”“圍爐夜話”,在記憶深處最是深情。
銀河長空,銀白色的月光灑在綿軟的雪地上,黑與白交織在一起,漫天雪花,如柳絮、如棉花、如鵝毛從天空飄飄灑灑。我不禁想起外婆家門口那盞搖搖欲墜的夜燈,燈光微弱,但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兩個焦急的身影,那身影站在雪地里或是張望,或是交談,或許是月光為此景所打動,與那盞搖曳的夜燈相比,黯然失色。我狂奔下車大喊著:“外公外婆,我回來啦!”“我的好大孫,想死外婆了,這次一定要多住幾天……”外婆的背不再那么直,個子也沒有兒時我眼中的她那么高大,但她依舊沒變的是做飯時的煙火氣息。在我們收拾之余,外婆開始忙著溫熱飯菜,她總是會用那口老灶臺,那飯菜里的人間煙火味便是我記憶里最美好的時光……
灶臺的外圈砌上了一層白瓷磚,看起來光潔明亮,外婆是個喜愛整潔的人,臺面上總是找不到一點兒油星,偶爾被熏黑的地方,也總會被外婆擦得雪亮。燒火的木材總是被整整齊齊地排放在廚房。每當做飯時,煙順著煙囪爬上屋頂,家家戶戶的屋頂煙霧繚繞,在村莊四周漫開,可謂是“依依墟里煙”,到處散發著飯與自然的清香,過年的煙火味越來越濃郁,人與人之間最質樸的情感就在烹飪的煙火中溫婉流轉。
這口灶臺帶給我的回憶不僅僅是飯菜的清香,還讓我的童年對它望而生畏。兒時的我對于火有種濃烈的興趣,只要外婆起身離開了燒火的凳子,我就會挪到凳子上接手這份“重任”。火勢忽大忽小,外婆的菜也是被我燒得忽糊忽生。一次偶然間火順著木柴爬到了我的衣服上,我被嚇得哇哇大哭,從此我對這臺灶時刻保持著距離。
每逢過年回外婆家團圓之時,老灶臺的火便徹夜不息。外婆總是會在老灶臺上燉我最喜歡的紅燒肉、糖醋排骨、鹵豬蹄……炸一片片金黃酥脆的藕餅和肉丸子,那綿綿的燉菜香、咕嚕咕嚕的燉肉香,讓我垂涎欲滴。每當看著大家坐在灶臺旁津津有味地品嘗著她的勞動成果時,我們大快朵頤的模樣亦是外婆最大的幸福。這時,大人們會拋開工作和生活上的焦慮與忙碌,而我會盡情地享受這口老灶臺與外婆帶給我的美味,平凡樸實的生活在大家的歡聲笑語中氤氳流淌。年味兒也伴隨著炊煙繚繞在我們的周圍。
年味兒是熱鬧非凡的煙火味兒,也是傳承不息的文化味兒。屋外寒風凜冽,屋內暖意融融。最香的飯莫過于外婆家老灶臺燒出來的柴火飯,最快樂的事莫過于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歡聲笑語。經年累月的鍛造后,老灶臺沾染了歲月的煙火氣,浸滿了家的溫情,溫熱了無數個日夜的柴米油鹽和酸甜苦辣,承載了無數的回憶與過往,也見證了祖孫三代的成長。那灶臺上裊裊炊煙的樣子,那充滿人間煙火味的氣息,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記憶里。
這方寸之間的灶臺承載著歲月的溫馨,見證著一年年流淌的美好時光。又見炊煙起,依依墟里煙,嵐霧今散去,一年復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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