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鈴鈴,叮鈴鈴”,“喂?”我接起電話。“孩子,快…快點過來,你奶奶的情況不太好,你趕緊過來吧!”“哦……”我哆哆嗦嗦地放下電話,撒腿就跑。
早上八點,我接到這通電話。是媽媽打的。奶奶已經因癌癥住院很久,前幾天我們家一致決定讓奶奶回家保守治療,沒想到這才回家四五天就……
我風風火火地闖進門。奶奶家的空氣異常緊張。爸爸、媽媽、爺爺都圍在床邊,媽媽的眼睛紅紅的,似乎哭過。床上,奶奶因癌癥晚期的疼痛渾身是汗,她的頭發也因化療而變得格外稀疏。我見到這情景,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焦急,感覺心口一陣陣的疼。我們四個人就這樣站著,屋里只有奶奶痛苦地呻吟聲。
中午十二點,奶奶已經被劇痛折磨了四個小時。終于,她對爸爸說:“給我打一針吧,我想輕松地走。”
她說的是。這的確是一種藥效極強的止痛藥,可是要攝入一支的劑量,那就相當于安樂死。
我們進退兩難。僵持之下,最終決定,給奶奶打一支。
尖細的針頭侵入她沒有血色的皮膚里,也慢慢地侵蝕著她的生命。幾分鐘后,奶奶安靜多了。可她不住地發抖,一邊滿身大汗一邊卻喊冷。我們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,于是打電話叫來了奶奶老家的親戚們。
下午五點,奶奶的那間小屋里擠滿了二十多個人。她的外甥、姐妹、妯娌全都來了,圍在屋里嗚嗚咽咽地哭。
晚上七點,爸爸為她攝入了第二支。這之后,奶奶再也不抖了,身上的汗也退了,側臥著,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。
晚上九點,屋里的人都散了。他們坐在客廳里,抽著煙。奶奶的小屋里靜的可怕。只聽見她床頭那只表滴答滴答。她開始倒氣,似乎只呼氣,不吸氣。她的眼睛漸漸地看不見東西,把手指放在她眼前她也不知道閃躲。我輕輕地喚她:“奶奶,你怎么樣?”她沒有反應。我想,她可能聽不見了。
那一刻,我仿佛看見時間在她生命里程上飛速地行走,一寸寸,一尺尺,毫不留情;我聽見時間行走的聲音,越來越快。
凌晨一點,我聽到,時間在奶奶生命中行走的聲音,永遠的停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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