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啖牛肉,飲酒,一夕而卒。”你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。杜甫,你這位歷史上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、胸懷天下的偉人、詩傳千古的大家,你一生的跌宕起伏,滿腔的豪情壯志,就這樣草草地結束,令后世多少人扼腕嘆息,你這悲劇的死亡,留給后人是無盡的遺憾與嘆息。
回觀你走過的五十多個春秋,人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評價,而通過讀你的詩篇,我讀懂了你,在我看來,你其實并沒有那么復雜。撥開歷史的云霧,望過那風雨飄搖、戰火紛飛的年代,我看到的是一個無比純粹的你。
你生在盛唐,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繁盛的朝代之一。青年時代的你,有著一腔的熱血,欲圖報國成就大業,因此發出了“會當臨絕頂,一覽眾山小”的豪言壯語。然而,命運與你開了一個玩笑:當你走向壯年時,唐王朝卻已開始凋零,在你正要施展拳腳的時候,卻一次次被貶官,一年年地不被重用,承受了極為沉重的打擊。又經安史之亂,嘗盡顛沛流離的生活,看盡國破家亡的慘象。山川載不動太多的悲哀,歲月經不起太長的等待,然而,你卻并未就此消沉,你將所有的悲憤,一生的不幸遭遇,全都化作了不朽的詩篇。《三吏》、《三別》寫出了你對現實的悲痛,《茅屋為秋風所破歌》發出了最沉重的吶喊:“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。”
是的,你從未改變,盡管命運壓彎了你的脊梁,風霜染白了你的雙鬢,歲月在你臉上刻下了皺紋,你仍是那個杜甫,你的初心從未動搖,那就是你的博愛。
博愛,并不是簡單的善良,這正如人心不是因調和而結合的,而是以傷和傷而深深結合,以痛和痛、以脆弱和脆弱相互聯系的。沒有不飽含悲痛吶喊的平靜,沒有未經流血的赦免,也沒有不經歷痛徹喪失的包容。你歷盡苦痛,因此你明白天下人的苦痛,從而有了你兼濟天下的博愛。
你咀嚼著生命的渺小與可憐,你看穿所有的算計和貪欲、起伏和榮辱、憂患與得失。在你看來,自私、冷漠,通通成了愚蠢和虛妄的把戲,從而體會到了愛的必要。因此,一生的坎坷遭遇,不但未能將你擊倒,反而使你擁有了博大的胸襟和無私的愛。
人們都說你悲觀,沒有李白的浪漫與瀟灑。可是,我把你的悲觀理解為更高意義上的清醒。你看清世間的疾苦,化作詩中的悲情,但你在蒼涼的悲情中又蘊含著心懷蒼生的悲憫!“落日心猶壯,秋風病欲蘇”,即使到了垂垂暮年,你仍關心朝政,熱愛生活?羅曼。羅蘭說過:“生活中只有一種英雄主義,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。”因此,我不得不說:老杜,你是個真英雄!
你,因為有對天下的博愛,才使自己的命運如此悲壯;但又因為這悲劇的命運,成就了你的博愛。你的詩篇,是深陷生活沼澤里不屈的掙扎,是處于命運囹圄中悲憤的吶喊。
這是何其偉大的精神,多么不朽的詩史,你純粹的人格和那無比復雜的情感,真讓我讀你千遍也不厭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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