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秋初,晴雨交加。
涵涵耐不住溫差變化,感冒了,第二天一查,已發展成肺炎。
母親疼愛孫子,傷心了一遍又一遍。我和妻都忙于工作,抽不開身,干著急。父親特地從農村老家趕來,同母親照顧剛滿一歲的孫子住院,一邊壓住焦急,一邊逗孫子開心,簡直忘了自己已是五六十歲的人,任孫子撒嬌,拽頭發什么的也不在乎,愣是讓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病房。十天,涵涵出院,偶然間就叫了聲:“爺爺”,父親臉上更是樂開了花。
母親說:“你看,你爸現在是怎樣對孫子的,就知道當年是怎樣對你的。”我心里甜甜酸酸的,沒敢正眼看父親的神色。
父親從來沒打過我,只是有兩次揚過手。
第一次是我六七歲的時候,夏天屋后的莊稼地里,父親正忙著清除莊家里的雜草,而我正對弟弟上演以大欺小的“劇目”。父親著實怒了,從一旁的蘋果樹上折下枝條,閃電般的揚手,我傻眼了似的縮著身子,連逃跑都忘了,但卻始終沒有感到疼。后來母親屢次說道:“他根本就沒有忍心打下手”。
第二次是我九歲時吧,一個冬天中午時分,父親母親都不在家,我和弟弟感到莫大的自由,我倆以毛巾為刀劍,在廚房里上演電視里看來的武俠片。“打斗”正酣時,猛聽“砰”的一聲響,開水壺被我“一劍”刺飛了。頃刻,我醒過事來,和弟弟以迅雷之勢清理完現場后逃之夭夭。我迅速潛入堂兄家,他家人多,都圍坐在火爐旁閑談,我躲在最里邊,正驚魂難定,突然間就被一只大手揪出來——父親的手揚的迅猛,怒氣里透出幾分恐怖,可是,父親的手始終在空氣中比劃,就是不曾落下。父親是真的生氣了。只聽旁邊的伯伯和伯娘說,若是開水燙傷了我和弟弟,咋得了!
那次以后,我更覺得怕父親了,不知是不是因為父親的手沒有打下來的緣由。
上小學六年級后,離家十幾里,住宿,與父母親在一起的時候少,在學校忍受孤獨的時候多。常常想回家,卻遲遲不到周五,急得忍不住了,就躲到宿舍里傷心。懂得想念父母、關心父母、理解父母,便是從那時開始的吧。
漸漸地,我不再在周末里逃避農活和家務勞動,總想在幫父母勞作中表現出自己對父母的體貼來,這其中,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父母的艱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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