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日葵黃澄澄的花邊粘滿了金光,我蹲下細細端詳,撥開它,一顆顆嫩子僅僅挨著,每一顆都好不示弱,爭先恐后地汲取每一絲照耀下來的光芒。
看著這群蟻排衙般的向日葵,我依稀窺見了作為少年的我應有的模樣。
我仍清晰地記得那天的一幕幕。難得的周末,我剛回家屁股還沒坐熱,母親就手拿手機,指著老師發過來的模擬成績,向我發出了靈魂般的質問。“都快期末考了,語文優秀都還沒達到,你說,在學校都干什么了?”“媽,你也太大驚小怪了,就一次模擬考而已。我剛好考試前幾天狀態不好,上的又是復習課,枯燥無比。語文老師更是,不是背就是默,我們班語文整體成績都不理想。”早已打好的腹稿脫口而出,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所謂。
“純屬借口,我已經問過語文老師了,老師說你這段時間迷上了看小說,上課心不在焉。”母親耀武揚威地戳破我的謊言,讓我本已煩躁的心如熱氣球般膨脹。我毫不示弱,瞬間抓住母親的痛點回懟:“你除了在意我的學習,你還關心過我其他嗎?回到家就像回到監獄,還沒坐熱就面臨你的拷問。我是你尋找自我成就的工具還是你的女兒?”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沖進了自己的房間,晚飯也不打算吃了,讓她再愧疚一把,到時就不會再揪著我的成績不放了。
少年該有的模樣就是不以成績論英雄,不應被大人的想法所左右。
哪知第二天,母親直接把我送到了外婆家。母親的這一決定深得我心,我最喜歡來外婆家,外婆最疼我,從來不會問我有關學習的任何問題。剛走進屋子,我迫不及待地把東西丟在地上,沖進房間,躺在床上,擺成一個大字。可還沒等我休息多久,外婆就把我拉了出去。我極不情愿卻又無可奈何,正想開口抱怨,外婆格外鄭重地說:“去幫我收向日葵。”
外婆早已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,退休后的她也不愿意閑著,找了塊地來種向日葵。別人問她為什么不停下來享享清福,她說年輕的時候忙了一輩子,到老了閑下來不舒服,這樣和向日葵呆著不至于覺得老年遲暮。
來到地里,一株株向日葵迎著太陽生長,他們艱難地托著金黃的花苞,似乎在炫耀自己飽滿的果實。就算再累,他們也要扭著頭,向著陽光的方向,好像錯過了一縷,就會落后別人一截。我看著它們,心頭遭了重擊一般。外婆輕輕地對我說:“我呀,看著它們循著陽光生長,就像天天看到了少年的你。如此朝氣蓬勃,陽光般青春,就會覺得自己還沒退休。剛退休那會,外婆很是迷茫,怕自己找不到了存在的意義,可當我看到這些花,好像找到了光的方向,它們給予我們果實,經受風吹雨打,難道不應該也給予它們點什么嗎?”外婆遞了一株向日葵給我,我呆呆地看著它,風拂過我的發梢,吹起了我激蕩的心,似乎撿起了什么。
我看著光打過來的方向,它落在向日葵和我的身上。向陽而生,努力前行,有光的青春,自然也會收獲屬于自己的成績。原來,這才是少年應有的模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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