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高高地掛著,淡淡的光暈里掩映了幾顆疏星。幽深的夜色,極目遠望,我沒有看見一點所謂的浩瀚,只是看見了我自己的渺小,我的光亮永遠也比不上那燦爛的星斗,更不必說那皎潔玉輪。我,小小的螢火蟲在河塘邊高低錯落的水草里飛舞,尋覓一塊屬于我自己的圣地。
夜,分外的幽靜,使人感到心境寧和?墒牵@醉人的幽靜,只讓我感到寂寞,感到我的迷惘。我,究竟有什么用處?月兒,照亮了黑暗里的大地;星子,指明了迷途旅人的方向。我呢?是否有一點作用,這個世界有沒有可以留下我痕跡的地方?
我不知所以的向前飛去,穿過了蘆葦叢,飛過河面?匆姾用娴褂持粋微弱的光點。那是我呢。我想著,腦子里卻一片空白。
來到了河的東岸,我漫無目的地飛著,不知道該干什么。遠遠的,我看見了一所房子。是一間很破的屋子,用來蓋屋頂的是茅草,墻也是班駁不堪。以前,和同伴一起進城去看過那些大戶人家的房子,和這簡直是天壤之別。人類是一種和奇怪的動物,明明都差不多,卻有這么不一樣的屋子。我對他們沒什么感覺,但聽說過人抓我們的同伴。我不相信,畢竟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過節。
停在了一朵雛菊上,金黃色的花瓣居然在夜里也顯得有些璀璨,那若有若無的芳香更是充斥在我的身邊。明明很是濃郁的味道,卻一點也不顯得膩。一種濃厚卻清雅的味道,真是矛盾的組合,而且還感覺不奇怪。看著前面的那所房子,我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受。正當我聚精會神想體會這感覺時,一個大網向我罩了下來。我一下子慌了,離開花朵向外飛去。但是,那網已經網住了我,密集的眼洞,連蚊子也飛不進。我不甘心地四處亂撞,希望能找到缺口。“沒有用的,”一個聲音響起了,“我們已經試過很多遍了,飛不出去的。”我回頭,看見了許許多多的眼睛,都是螢火蟲。
難道真的是有人捉螢火蟲嗎?我不明白。那袋子外傳來一句聲響:“這么多,應該夠了。”夠了?什么意思?這個“人”到底要拿我們干什么?我對于現在的局面很不明白。不過,我到底有什么作用呢?我還是一愁不展,我找不到我生存的價值。
那個“人”提著袋子,走進了我剛才凝眸出神的那間屋子。屋子里黑漆漆的,由我們發出的光勉強照亮了屋子里。里面僅右一張桌子和椅子是完好的,炕上的被子破破爛爛,還有很多歪扭的補丁。這“人”找來了一根線,把袋子的口緊緊扎了起來,放在桌子上。桌上有一本書,攤開著。他舉著書靠近我們,靠著我們微弱的光亮,認真地讀著書上的一字一句。
透過細密的網眼,我可以看見他。他的臉也被我的光照亮了,黝黑的膚色上刻著風霜雪雨的痕跡。整張臉龐,唯一出眾的就是那雙眼睛了。雙眼并不大,但是炯炯有神。眼光清澈見底,可以看見眸子深處的沉醉與堅持。兩眼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那本書,聚精會神間仿佛只有他自己。
看著他,我似乎明白了什么。天上的星星指明了旅人的方向,我照亮的這本書,似乎也能照亮他的方向,在人生路上前進的路。
我在他的眸子里看見,原來,我也是一顆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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