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佳節(jié)清明桃李笑,野田荒冢只生愁。雷驚天地龍蛇蟄,雨足郊原草木柔。”
每年的今天,一家老小總攜帶著大大小小的包裹上山祭祖。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,年輕人揮舞著鐮刀、鋤頭把周圍的雜草清理干凈,為舊墳培上新土,修整一番,還要在上邊壓些紙錢,墊上磚頭。在墓碑前放一個大盤子,上面擺著“三牲”、油豆腐和一些粉絲,旁邊再擺上三杯白酒和三杯茶水。太爺爺在墓碑和祭品之間的泥土里插上兩根紅蠟燭,用打火機慢慢點燃,再點燃一大把香分發(fā)給眾人。我接過三支香,像其他人一樣捧到胸前恭恭敬敬地彎腰拜了三拜,將三支香插到泥土里,然后就是燒紙錢。
燒紙錢的時候,我的眼睛看著太爺爺,他黝黑粗糙的臉被歲月在刻下了大大小小的痕跡。他的手顫抖著把深黃的紙放到火上燒時,眼中似有渾濁的淚在滾動。燒完紙錢后,他雙手合十,微低下頭,閉上眼睛,嘴唇不動地顫動著,似在說著什么。
祭祖完畢,下山的時候太爺爺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落在隊伍的最后面,慢慢的走著。我有些疑惑,便伴著他放慢了腳步,問問他怎么了。他注意到了我,輕輕嘆了口氣“我只是想你太奶奶了。”太奶奶和太爺爺是在幾十年前認識的,那時是由長輩包辦婚禮,兩人結(jié)婚前雖沒有什么感情基礎(chǔ),但是婚后一直相敬如賓,感情也算融洽。那個時代很窮,每天生活的都很苦。一畝三分田,要支撐全家人的日常開銷是不夠的,于是太爺爺就去外地找活干。家里的事就全權(quán)交給了太奶奶。太奶奶一個人種地、帶孩子、做家務(wù),每天忙得團團轉(zhuǎn)。天沒亮就起床,深夜的時候仍開著油燈幫別人做些針織活補貼家用。就這樣,一年一年過去。太奶奶,原來像白玉一樣嫩滑的鵝蛋臉已變得干燥粗糙。太爺爺一直覺得很虧欠她,想著要在外地成就一番生意,讓家人過上好日子,可在太奶奶得重病死之前家里都是一貧如洗的。太爺爺沒有讓太奶奶過上一天舒心的生活,沒有讓她享過福。所以現(xiàn)在自己生活得越好,太爺爺?shù)幕诤蘧驮缴睿@種悔恨每到清明和重陽就會加重。
回到家,太爺爺捧著太奶奶的遺像,看了又看摸了又摸,干涸已久的眼睛里,此時蓄滿了淚水。
清明——祭奠先人,時光流離,浸滿憂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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