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初蕩漾在葳蕤樹林的余陽中,我獨自在林蔭小道行走,尋覓心中的一片寧靜。置身于這盎然世界里,不禁沉醉于風拂下翻涌的波濤綠浪。
拾起一片浪花,在摻和著陽光的溫暖綠意中,在幽寂變幻的通往自然的隧道中,感受著夏的生意。
我的眼眸留戀于這片寧靜,倏忽風起,一片鮮艷的花瓣依著在腳上。不覺一喜,給這綠色世界點了一滴生趣。順風而望,不禁猛然一怔,看到了什么。我竟發現一棵花樹脆弱地夾在輝煌喧鬧的樹林下,腳下一大片殘敗的繁花鋪陣滿地。
凝神窺望,風乍起,紛紅作雪,惹得一樹驚鵲。
我加快了腳步,要近看那片殘花敗葉,剛至樹旁就被大片大片的落花絆住了腳。癡望著這花樹凄涼的命運,在如此生機盎然中獨自凋敗,枯萎單調的樹枝唯剩弱小的細葉徘徊。那花落得多可憐,有些花瓣開得正艷,一生中最燦爛之時卻被時間推下命運的深淵,只得被衰扶去了塵土里,揉作春泥。但花又有何情?作泥護花的結果只是凄清而憔悴地化作幾點晨珠,無言訴說的淚,再終隨風而去,不留任何來過的痕跡,連同給過世界的燦爛和愛被遺忘。人們只愛花的燦爛,花落之時,何人過問?不覺嘆婉,又不禁陷入迷茫:花開有何意義?
垂眼思忖,脈脈微風纏絆了幽香絞入情思,柔然著滿地落花。香塵如故,于悲戚的如怨如訴的落花中,燦爛而華美。落紅不是甘作春泥的大愛,這一隅殘戚又何是生命的自棄?不過是哀變的規律。小小的花又何能承載住世界的深沉呢?
悄然坐下,看著生命芬芳處的盡頭,花落弦驚,我惋惜地同情著它殘敗容顏。恍然,緊緊凝視,那葬入莽莽紅塵的落花依不染凡塵,它依舊在這渾濁的濕泥中孑然一身,堅持生命本初的模樣。它們在萎靡的光陰中,熱烈地歸入虛無,綻放了更美的姿態,比原來更加燦爛。我看到了生命的灼熱。
又一陣風,殘余的,在枝頭上搖曳的花順從地掉落下來,在空中打著轉,碰到了每一根熟悉的樹枝,在陽光下,在芳香里,它笑著。它放棄了自己的芬芳,悲壯地跳了下去,它看見了什么?
恍忽中,我看見花在朝我笑,十分安詳,也有幾許暗淡中閃爍的燦爛,眼前掛著淚痕,那美妙的身姿最后一舞,也許是對世界的深沉。但此時,她獲得了新生,不,是她用了一生只為此刻,她在尋找,尋找生命的意義,尋找燦爛前的初衷。沒有向死而生,只是讓自己的生命有了真正的光輝,有了意義。她終于為自己燦爛,為自己而生。
此刻,一切不是大自然盛衰的規律,在觸碰每一根樹枝時,花才看見了自己。落,是無可避之的命運,但生呢?有起有落,人們只愛花的燦爛卻痛恨枯敗,生的意義他們不知,花的燦爛,看不懂。
我終于看見了,看見生命的自由在死的歌喉下起舞,與生吻別。枝頭上仍有待放的花。生命灼熱的脈膊中,流淌看最絢美的密秘。所幸,我看到了,我尋到了那片寧靜。
我不急著走,安靜地端坐在這一樹殘花下,聞著幽香,感動著生命的偉大高尚,生命本身就比生命的意義高尚。
后來,我看見了綠蔭籠罩下,有一樹繁花燦爛著。不借夕陽。
作者:鐘譽藝米
年級:初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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