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滴答、滴答......”握不住指間悄然逝去的流水,無法停止時間的沙漏,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。春播夏耕,秋收冬藏,日夜交替,星辰斗轉,花開花敗。人生的火車駛過了數十年旅程:戲耍過點點微光孕育的童年;歡笑了朵朵繁花綻放的年華;走過了萬萬硅步,如今站在飄香十里的果樹下,伸手就將探得沉甸甸的果實。初入高中,那天我第一次懷舊,那往昔故人就如過眼云煙般,令人感到觸手可得卻碰之則散。
在這個甜蜜溫暖的冬天,憶起昔年夏日惆悵凄苦的夕陽,那時迎面而來的是酸澀冰涼的秋雨。“叮鈴鈴、叮鈴鈴......”初中歲月隨著這聲鈴響落下了帷幕,大步流星走出考場的那一刻,心頭涌上的竟不是期待中的滿心歡喜與優哉游哉,取而代之的,竟是悵然若失的悲傷沉重。漫步在充斥著歡聲笑語的校道上,殘風搖下喃喃細語的綠葉,揚起暮年枯黃的落葉,予我以凋零破敗之感。低頭細想:我還會留在這所學校啊,為何如此感傷?早已給出回答的內心卻不愿再想,只是加快步伐回到那熟悉而又將陌生的所在。
同學們早已歡聚一堂,不提考試的內容,不論離別的結局,只享受當下的溫情,所有人都在回避即將散場的話題,似乎那是不可提及的禁語。他們七嘴八舌:“中午來去吃些什么好吃的呢?”“你知道嗎?剛才我在操場看見......”直到輕柔的腳步聲響起,每個熟悉的老師緩緩走進教室,站定,久久不言語。同學們聚精會神地仰起頭,神情都從未像現在如此認真。不知幾時,準備就緒的班主任長吐一口氣,慢慢開口:“同學們,中考終于結束了,恭喜你們又成功度過了人生的一個階段,來時的你們年幼天真,如今的你們成長勇敢。過去我們相識相惜,如今也要相離相慰。愿你們再次揚帆起航,前程繁花似錦......”說著說著,紅暈染上了許多人的鼻尖,嵌滿淚珠的眼眶,悄無聲息地滑落淚水,抑制許久的憂愁憂思剎那間爬上每個人的臉龐。過后,雖然班主任早已下了最后一道可以離開的命令,同學們卻依然留在原地無動于衷,似乎心愿未了。他們三五成群,互贈離言別語,互祝未來前程,互留絲絲慰藉。奈何時間不會因為這離別的感傷停下腳步,最后的別離如期而至。曾經對這校園多少怨言玩笑,幻想著離開后的幸福,此刻卻成為了泡沫殘影,千方百計地拖延,抵不過時間的滾輪向前。不舍、留戀、傷心,千言萬語,只化作相顧無言,留下揮手時的笑臉成為最好的禮物。
即便留于此地,即便會有再次坐在課堂的時刻,即便讀書生涯還遠遠未曾結束,可是到了那時,一起上課搞怪、課下打鬧、研究難題、哭哭笑笑的人,又怎會是原來的他們呢?熟悉的暗語手勢、奇怪的迷之笑點,只有已經離開的人才會懂。雕欄玉砌應猶在,只是人不再。送別了同學們,我形單影只走在寥落無人的落葉叢里,“沙沙沙......”是美妙的樂音,傳入耳中,卻只覺得是哀怨的哭訴。行云流水,孤雁殘柳,不覺有“春花秋月何時了,往事知多少”之感。
坐于冰涼的石椅,回首往事,驀然間,燈火闌珊處,盡是故人顏。
那年的四月一號,她們為我過了唯一一次愚人節。在忙碌的初三學年里,日月如梭,完全忘記節日的我,行于人來人往的走廊上,最后回到教室。一時覺得口渴,伸手向后想拿書包里的水杯,抓來抓去,卻只是抓到了空氣。水壺呢?一頭霧水的我,在座位周圍探頭探腦,在書包里翻來覆去,不見它的蹤影。踩著上課鈴聲,我沖出教室,想到飲水機去看看,發現還是空無一物。不知所措地回到教室,我發現朋友們的神情古怪,用力隱忍著什么。果不其然,水壺這時重新出現在了我的桌面上。我瞬間恍然大悟,無語之余,又有一絲暖流在心間流淌,與她們相視幾秒,心照不宣地笑了笑。朋友間的玩笑快樂,大抵就是如此簡單。
那本承載喜怒哀樂的日記本,是語文老師布置的最美好的作業。初識老師,我寫下了關于對老師印象的第一篇日記:雍容華貴的楊貴妃般溫柔可愛。也第一次獲得了老師的評語:謝謝,但我想瘦下來。這令人意外又讓我捧腹大笑的評語溫暖了當時剛入學迷茫的我。
這一樁樁、一件件日常學校生活中的小事,組成了我再難回到的過去,這些平凡鎖碎的片段,就像蒼天大樹下斑駁的點點陽光,若隱若現,飄忽不定,記憶的碎片飄零,唯有幾幕幾言留于腦海,大多都被時間擦拭磨平,只留溫情存心。“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”,那些過往產生了各種各樣的情感,卻從未想過,如今會有這樣真實的離別,只剩下空空蕩蕩的教室。
初上高中之日,是我第一次懷舊的日子,它不僅象征著人生一個階段的結束,也標志著新一段人生旅程的啟航,更是我開始懂得惜時如金、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的日子。時至今日,懷舊情緒已經成為了我的家常便飯,我認為,懷舊不是遺憾,它讓我們回溯往昔,永遠記得故人的音容笑貌,永遠保有赤子丹心,永遠珍藏心底的溫情,永遠珍惜此刻身邊所愛之人,也讓我們更好地面向未來,帶著他們的祝愿與期許,勇往直前,乘風破浪,披荊斬棘,磨礪成自己的模樣。在未來的日子里,我將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,祈愿平凡的未來。
作者:何佳佳
年級:高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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