麥香四溢,在一聲聲親切的呼喚聲中,我的記憶回到了熟悉的老屋…
似乎每一天他們都很忙,不是在農田里勞作,就是在我身上不省心。但日子卻是一天天的過,安詳得讓人心疼…
奶奶已經白了頭發,但似乎是“習慣”,又或是“體面”,每年都會把頭發染成黑的,而驀然再看到她的頭發全白的樣子,居然能讓人愣住兩三秒,仿佛在思索著以前那個黑發的老頑童去哪兒了。我的爺爺也是一樣,只是臉上的皺紋盡顯滄桑,仿佛下一秒就能從那褶皺中蹦出一個個小泥人一般。
記得小時候,結婚生娃的人多了,村里便吃不完的席。每每看到有人笑著送來大金燙字請帖,上面寫著爺爺的名字,于是乎,一抹歡快的期待便沖散了一天的陰霾。原本游蕩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炸雞腿、糖霜花生米、炸脆香菇…的畫面。爺爺每次都會帶回兩個雞腿,一個是我的,另一個,也是我的。
記憶中,爺爺安詳的笑像是云影,掠過蜿蜒的溪滲入我的眼膜。爺爺一輩子平庸,默默無聞。他沒出過省城,仿佛中了什么魔法,出去便會融化似的。我奶奶說,爺爺膽小,但是,我想,也許是牽掛他這黃金土地呢?那是他的命,他已經被這腳下的王國長出的高的、矮的、翠綠的、金黃的所吸附,那是他四十年蹚過的四季,也是他散落過汗水、淚水和破碎的夢的地方!
奶奶一輩子要強,里里外外都能找到她的汗水。記憶里,奶奶似乎是我的“敬仰”,她剛正不阿,吃苦耐勞。她還會爬到半樹腰摘槐花嘞,那棵樹也要向奶奶低頭彎腰…她對我總有點不耐煩,興許是意識到給我點陽光就燦爛,但她又會在停電的晚上伴著蛙鳴給我講故事。奶奶,你有好多版本哦!奶奶年輕的時候闖蕩過不少地方,去過新疆,也見到了恐怖分子持槍的恐怖畫面!爱敃r人亂哩很,我聽到有槍聲,就趕緊拿住那半框子梨就跑…”語氣里帶點得意,但我卻聽得入了迷,仿佛我便是當時她身旁那股風,夾雜在她的亂發間。“奶奶,你為什么不染黑頭發了?”“人老了,染什么黑頭發,白一點不是更像樣!薄翱墒,我感覺,看你黑頭發更習慣一點!蹦棠虥]說話,眼睛里似乎一閃而過年輕時的風刃,卻終究抵不過歲月的碾移。
奶奶有過太多委屈,有一顆飽盡了世間辛酸的心。有一次放學,我留在了同村朋友家里,盡情酣暢了一番才讓奶奶接我。當時已經很晚了,風吹的路兩邊的樹像極了星星暗淡的爪痕,左右搖擺著向我招手。突然,三輪車翻了,沒想明白發生了什么,便已經“迷!钡卣玖似饋怼菧喜簧睢?墒悄棠棠?我趕緊去察看,奶奶沒什么大礙,但流了血,在頭上。
那時我嚇壞了,我的“信仰”,我眼中唯一的依靠,不能失去!我和她推著三輪車往家走,那時的我很認真的、重復的說著:“慢慢的,慢慢的…”好像說這話就一定能抓緊奶奶,不要離開!也是那天晚上,我臉上帶著兩條晶瑩,進入夢鄉,夢里就像是一幀幀膠片,往日關于奶奶的回憶自動播放。我,終于長大!
往日隨風,總有失去卻也不斷彌補。我愿以他們的盼望裝飾我夢想的太陽!烈火默默燃燒,他們推上那最后的車輪,完成最后的倒數。
終于,記憶定格在未來的夏天,我拾起他們的碎片,拼湊出他們的期望,映照出他們最后的的容光!
聽~他們在呼喚我,我再次回到陪伴著他們的朦朧的童年…
作者:秦博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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