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我斜倚在窗邊,初升的太陽照射下,昨晚凄厲的雨水漸漸消湮了,檸檬樹愈發(fā)青綠了,絲毫看不出昔日的脆弱和委屈,只是花盆中埋葬的僅有拇指大的小果像極了凋零的葉,一時間,舊日的陰霾仿若又籠罩在今時早衰的生命上。
初一剛開學(xué)的時候,為了給家里添些活力,媽媽買了一盆檸檬樹。這種盆栽檸檬是不喜強光的,我也不喜歡,尤其是正午時分,不像清晨的溫暖,也不似黃昏時的溫柔。那時候,太陽投下來的光是熱的,就像跗骨之蛆,纏上了就不愿離去,剛到新家的檸檬樹別說是正午了,就是清晨和黃昏的太陽都是不能見的。
我還記得當(dāng)時運送時間有些長了,檸檬樹到家時不僅折了幾根細枝,葉子也沒了大半,像秋日將落未落的的綠,蒼老又倔強,堅守著自己的陣地,一步也不肯退讓;又像正值青春的孩子,心里總是有說不盡的委屈和不安。
過了些時日,許是適應(yīng)了新家的環(huán)境,檸檬樹收起了自己像警惕的刺猬一般尖利的防備,一枚枚新葉快速生長。清晨溫涼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向大地,金輝穿透翠綠,奇異的像最清澈的綠水晶鍍上了金邊,染上了這世間頂溫柔的顏色,華貴又親切,尚顯稚嫩的葉片褪下平凡,高傲地挺立在細枝上,終是展露出了少年般昂揚的氣志與激情。
好景不長,在第一個花苞綻開笑顏時,檸檬樹遭了蟲害,翠綠的水晶染上了臟污,整日病懨懨的,脆弱又迷茫。那時總是下雨,一陣低泣后,銀河倒瀉,因久不見陽光,檸檬樹值得驕傲的葉近乎掉光了,獨留下來的幾朵白蕊像捧心的西施又像病弱的林妹妹,雖美卻也蒼白脆弱,天上的陰霾好似連她一起掩住了。媽媽決定先養(yǎng)根:根基打牢了,樓才立得住。因得每日除蟲藥和營養(yǎng)液的效用,檸檬樹終是撐過來了,太陽終是驅(qū)散了厚重的云層,金光揮向大地,幾片小小的綠出現(xiàn)在了新長出的枝上。陽光普照大地,又是新的一天啊。
夏日的太陽總是格外熱情,檸檬樹受不得這樣熱烈的陽光,就只能乖乖待在屋里,新蕊肆意地綻放,用美麗的花瓣、清冽的香氣彰顯著自己的美好。這近一年的風(fēng)雨坎坷在最高的枝頭上結(jié)成了美好的綠松石,接下來的幾日,果實就像大雨后的春筍連綿不斷的冒出頭,難得的收獲和豐收的喜悅席卷心田,清晨凝結(jié)的水露像喜極泣出的淚,幸福、美麗、無比動人。夏日的雨水總是說來就來,像風(fēng),來去匆匆。這夜,天似稚子的眼,黑亮的,墜著水霧。不過盞茶功夫,帶著熱意的風(fēng)一吹,淚便決堤了,檸檬樹在著闌風(fēng)伏雨中搖曳著,想要躲避雨露的痛擊,可那無情的風(fēng)雨啊,不愿放棄對它的追求,形同光的影子般始終不渝。一夜風(fēng)吹雨打,檸檬樹的綠松石,像在驚濤駭浪中行駛的巨輪,逃不出海的囚籠。從那時開始,那一枚枚小小的夢蟬聯(lián)往復(fù)的凋落,葉片下的陰影,陽光也無法踏足。
時光好似蒼白又空洞的幻想,營養(yǎng)液救不回我的夢,過高的要求就像過剩的營養(yǎng),一味的追求達不到期望,帶來的只有傷害。翠綠的枝葉被殘忍剪下大半,像奉給神明的祭品,換來了生命的延續(xù),稀疏的葉上是哀悼的淚,簌簌的聲是悲挽的歌。
日暮西山,天邊艷靡的云霓染上蒼涼的灰,凄風(fēng)苦雨的夜驚擾了檸檬樹,栗栗危懼地顫著細弱的莖,銀霧飛濺,凄厲的風(fēng)雨掠過尚且稚嫩的綠,檸檬樹彎下了身子,嬌弱的不住地抖,仿佛下一刻便會被折斷,風(fēng)愈發(fā)疾猛,雨愈發(fā)沉險,檸檬樹飄搖不定,看似積貧積弱,無力反抗,卻也堅韌不屈,意毅心堅。朝陽拂曉,檸檬樹驕傲地矗立著,許多嫩葉衰落了,方才看到那被藏起的小果,那被掩起的希望。
我看著青綠的果,看著我的明天,看著殘留的雨痕,看著風(fēng)吹的葉片,心胸豁然開朗:風(fēng)雨是殘忍的,又何嘗不是溫柔的,它打落了葉和果,卻也滋潤了檸檬樹。拭干了淚,檸檬樹失去了絕大部分的枝葉與果,但只有這樣剩下的那顆果實才得以有足夠有的營養(yǎng)肆意生長。
世間萬物都有其兩面性,我們要有“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”的樂觀精神、灑脫的氣概,和一雙善于發(fā)現(xiàn)“美”的眼睛。“無霈不霖,不霖在山”如果你有堅持不懈,努力進取的決心和勇氣,就能看到雨后出現(xiàn)的果和風(fēng)光月霽之象,就能看到困境中的美好。
絕境中的希望,明天終會來到,太陽總要升起,既然本次航行失利,那就看向新的旅途,揚帆起航。
作者:趙鶴雯
年級:初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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