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抹余暉在西山收起,月牙兒掛在山頭愈加明亮了。我踏上自行車,徜徉于湖畔,雨后的晚風輕輕拂過發際,微涼,愜意。
盛夏的傍晚,熱浪漸漸消退,我喜歡踏車感受風的清涼和街頭巷尾的人間煙火味。“水果大減價耶……”“童裝促銷啦,走過路過的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啊……”各種小吃攤也熱鬧起來了,小城逐漸地喧囂起來了。老遠就望見路旁那個小攤,賣臭豆腐的。叮鈴,我緩緩停下自行車,支在路邊,小攤的燈光微微照過來。“老板,來一份臭豆腐!”抬頭一看,是個看起來估摸四十多歲的阿姨,談不上和藹熱情,面部沒有表情,只是瞥了我一眼:“十塊。”我邊掏錢邊給這位阿姨打印象分,挺冷漠的,沒什么感情,感覺不是很好。我深深地盯了她幾眼,沒得到回應。
找了個位置坐下,發現小攤只有一張桌子和四張小椅子,略顯寒酸。桌子倒是很干凈,看不出有什么油漬,我摸出手表看了看時間,還不晚。臭豆腐端了上來,老板依舊沒有一句話,我心里暗暗的埋怨了一下“這人怎么這樣呢?”。嘗了一口,這臭豆腐味道還是頂好的。她邊做事邊抬頭望向路口,不斷地抬頭、低頭,估計在等什么人吧,也無從知道等誰,我也不關心。
突然,一個男孩跑了過來,滿臉笑意,好像關系很親近。
“老板,老樣子哦!”
“好嘞!”
女老板臉上終于放晴了,現出了驚喜的神情,居然笑了。我仔細一看,那男孩給的不是十元,而是五張皺皺的一元錢。剛想說什么,她已經把錢收進去了。
男孩坐了下來,我打量了他幾眼,小學生模樣,一點也不怕生。
臭豆腐端上來了。老板意外地開口說:“有點燙哦,慢點吃啊。”抬頭看,她是笑著的,很喜氣。“知道啦!”男孩答應著。“為啥區別那么大呢……”我有點不開心了。我看向男孩碗里的豆腐塊,咦?怎么切得那么小塊呢,調料明顯放得多。我試探性地向男孩問了問:“你不覺得你的豆腐有點兒不一樣嗎?”男孩撓了撓脖子“我知道,有點小,少了點。”“嗯?”我有點驚訝。他繼續說:“我剛才只給五元,你也看到了。”“你為啥不吃一整份的呢?”“沒錢唄。”我又疑惑了:“那你咋還來這里吃,老板不說你啊?”男孩頓了頓,看向那個阿姨,我也看過去,發現原來她也在看我們。“這個老板啊,據她說家在農村,到處都要用錢,就到城里做點小生意,沒辦法,就把兒子留在農村了。她說我長得極像她兒子,希望以后能多看看我。所以我有零錢就來這里吃一碗,不管我少了多少錢,阿姨總是盡量給我盛滿,她會特地切得碎一點,多放些我喜歡的調料,阿姨喜歡看著我,和我聊聊天,說些家常話,常常跟我講起她兒子的學習和調皮的往事,挺惦記的……”
我先是震驚,隨即感動。這么一位不茍言笑的母親,她的笑讓我難忘;這么一位善良溫暖的少年,給了我莫大的感動。回家時,我打包了兩份豆腐,想把這份溫暖分享給我的家人。
晚風吹著,騎上自行車,心里裝著滿滿當當的溫暖,在路上甚是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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