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于披上了兩個多月壓在柜底的長外套,吹著風時卻還覺得有些涼嗖嗖。才是白露未晞,已經可以看到不少“紅領巾”和校服了。不由得重重嘆一聲:初秋了,開學了。
不由想起剛上二年級的情景。八月中旬,我就準備著作業和紅領巾蠢蠢欲動了。開學的那一天,五點多就起來戴著紅領巾蹦跳,一邊憧憬著學校了一年級的學弟學妹們,一邊把書包理了又理,作業看了又看。依稀記得那天的天格外澄澈,樹木格外綠瑩瑩,老師也對我這個轉學生格外和藹可親。我還能想起平日里異常嚴肅的數學老師臉上蕩漾著笑容,想起我看到一年級的萌態喜不自勝時,覺得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。
還有那天放學——還有以后無數個放學,媽媽騎著深紅的電動車來接我,我知道她的兜里必定有一根熱騰騰的玉米,或是一塊剛烙好的韭菜餅。我故作淡定地走過去后,她用那溫潤的嘴唇吻我鼻尖,我看到她眼里淡淡的柔情,也聽到那秋水中綻開的鮮花:“上來吧。”于是我麻溜地上了后座。車子往前駛去,有甜蜜的風在耳邊唱著歌,有蛐蛐在吱吱地叫著。三兩米寬的小路旁是泛金的稻田,卷起的浪訴說著成熟的小引。不高的農舍散落在道路兩邊,雞鴨在路邊覓食。再往前行,近十米高的青松矗立著,深沉、凝重,劃破鋪開的天幕。那時的我欣欣然欣賞著這一切,覺得自然就是美的化身。在初秋里,風景與人融為一體,情與自然交相貫通,我環著媽媽的腰,滿是依賴與溫馨。
等我上四年級,我就獨自騎半個多小時的車回家了。夕陽永遠是暈上一層粉色霞光的,淡淡的云、棉柔的云……在天邊幻變著,抿著一方天幕,銜著初秋一口潔凈的空氣。小道上的人疏疏落落,我騎著車繞S型,哼著小曲,自由自在。
在那七八年的學習里,我從來都是輕松的。
然而肩上的書包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我:你九年級了,你九年級了。
路過行道樹,路過不緩不急的行人,遠遠看到一個老爺爺帶著兩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圍在樹旁,一個小女孩看著面前的紅領巾問:“爺爺,這個怎么弄啊?”老爺爺笑呵呵地把紅領巾鋪在地上,小女孩連忙叫了起來:“爺爺,你干嘛呀!”老爺爺蹲下去細心地折了兩折,戴在小女孩的脖子上。兩個小女孩都樂了:“啊,這樣就好了!”
就在那一剎那,我心中仿佛有什么被打翻,我似乎看到了小學時認真地戴上紅領巾,看到媽媽給我的熱騰騰的玉米,聽到車輪轉動的吱吱呀呀……
一年一度秋風勁。
此刻秋光格外好,學校門前人頭攢動——就在這秋風中,揚帆起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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