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的最后一場雨,下得脫灑,亦下得落寞。
昨夜臨窗聽雨,聽著它由大鼓點(diǎn)變成小鼓點(diǎn),由急變緩,由不羈變?yōu)槔p綿。這夏末的離別曲,令我恍惚失意。
凌晨3點(diǎn),我被冷醒了。打開封鎖一季的柜子,取出棉被。在黑暗下,我看到了點(diǎn)點(diǎn)白光,那是窗臺上擺放的茉莉花。她將頭伸出窗外,雨滋潤了花瓣,像個花中仙子,美得傾城。茉莉花顫抖著,我心疼她會被冷雨凍死,于是,我隨手關(guān)上窗,卻未察覺她的光芒在瞬間落寞。
次日,清晨。沒有往日的陽光曬屁股,竟天真的以為天未亮。我成了一只忘記時間的鐘,指針遺失在昨夜那場大雨里。
房間里,絲絲冰冷游弋在空氣中。正想打開窗,散落的茉莉一下子勾住了我的目光。她安靜的躺在窗臺上,衣角泛黃,讓人心生憐惜。花托像一只只手,但也沒能將她挽留?粗闼榈幕,悔恨的淚水濕潤了雙眼。
推開窗欞,映入眼簾的是:殘枝,敗葉,落紅,一片蕭條的景象。心隱隱作痛,是夏帶走了它的一切,還是秋毀滅了夏的一切?
庭院深深,大雪壓城般寂靜。信步,若有所失的樣子。夏天去了,我是否該哭泣?秋天來了,我是否該感傷?地面上,有幾個小水坑,平靜似鏡,映出蒼穹。不留神,腳下的花被碾碎,無聲無息。抬頭,凝視著花藤,翠綠的藤蔓互相纏繞,唯一缺少了紫色的精靈。頭頂上空飛過一只飛鳥,凄厲的一聲鳴叫劃破天空,更顯死寂。
秋季,我該悲傷?排斥?抑或是逃避?
俞走俞遠(yuǎn),勿入林中?匆娨晃焕先嗽趫(zhí)筆作畫,臉上有幾分青春的神采。我悄悄走進(jìn)他,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畫。沒有紛飛的枯葉,沒有零落的殘花,亦沒有寂寞的飛鳥,有的只是地上不起眼的淡黃色小花,風(fēng)雨過后的小草。我問:
為何不描蕭條之景?為何不擇落魄之物?
老人瞇眼一笑,用余光打量我一番。他用黃色的畫筆在白紙上點(diǎn)了幾筆。問我:此為何物?
吾答:枯葉。
他笑著搖搖頭。
我思量一會兒,答:
稻谷、菊、陽光。
老人開懷一笑,說:你已答矣。說完,繼續(xù)作畫。
久經(jīng)思考,我終于領(lǐng)悟了其中的道理。秋天,我們只看到了它蕭瑟的一面,卻忘記了它是豐收的季節(jié),它是傲菊展現(xiàn)自我的舞臺。依舊有陽光,只是我們背對著它,看到的只有陰影。人生亦如此,無憂無慮的夏季終會過去,隨即而來的是充滿挑戰(zhàn)的秋季。如果我們封閉在城墻中,抱怨著一切,是永遠(yuǎn)也看不到美好的景色的。
回到了深深庭院,俯下身,看見一朵粉色的小花,在風(fēng)中點(diǎn)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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