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是一種永恒的存在。——題記
“層樓終究誤少年,自由早晚亂余生。”無止境的物欲易讓人誤入歧途;無約束的放縱終陷我們于麻煩。惟有親情那永恒的愁思和眷戀,才是歲月超越風月的波瀾不驚。
幾年前的秋天,您從北國一路顛簸來到南粵。放學時,您又馬不停蹄地奔波于茫茫的接送人群。你瘦弱的身影雖然嬌小,年幼的孫子看來卻似靠山一樣屹立。“奶奶,我們回家啰——”晚風徐徐,您緊攥著我的小手,暖暖地走在夕陽的余暉里。
那年夏天,我十歲,籃球成為了我須臾不離的一部分,我經常玩到天黑人散。記得有一天,突如其來的大雨傾盆而下,球場上忘情奔跑的少年一個個淋成了落湯雞,滿頭汗水混合著紛紛揚揚的雨水,我們只好蜷縮在屋檐下等待雨停。夜幕漸漸降臨,伙伴們在家長護送下陸續離開。雨水“嗒嗒嗒”地滴落,撥動我焦灼的心弦。突然,一個親切熟悉的身影頂著更加急驟的風雨朝我走來。您雙手緊握,撐著一把粉白的傘,仿佛一朵盛放的百合,迎擊著風雨,將我護在身下……多年之后,我仍忘不了您淋濕的衣襟和懷中的溫暖。
今年冬天,我回老家看你。您靜坐床邊一言不發,靈魂仿佛被往昔帶到了記憶深處。叔叔說您現在已是輕度老年癡呆。聲音不再洪亮,雙眼不再散發光芒。怎么上次我在身邊時,您還好好的,怎么不到一年您明亮的雙眼就如水泥森林般的一抹灰?您如此境遇像茫茫大雪蒙蔽我小小的世界。
“嘎吱——”病床似您慵懶地嗚咽了一聲,您想起身,我連忙上前扶您:“奶奶,我是堂堂啊——您的孫子!”我哀求般呼喊,希望能拽回您日漸遺失的記憶。您蒼老了許多,模糊不清的方言有氣無力地回應,也許您不是對我說話,孫子只是一廂情愿地自作多情罷了。眼前氤氳一團暖霧,我知道那是我傷心淚光的升騰……霎那間,靈魂墜落谷底,心里好似長夜的孤燈,因為遺忘多日,久久無人打理,蒙上了塵灰。
幫媽媽洗菜時,耳畔隱約又傳來您一聲熟悉的呼喚,我愣了一下,扔下菜莖,趕緊跑到您的房間。還是接我放學時那個熟悉的身影,只是更瘦小了,拄著拐杖倚靠門框。“哎呦,乖孫子,哎呦——”您念念有詞,手里拿著一個盒子,那里裝滿照片,其中就有我倆在校門口的合影,兩人身子被淋濕,臉上卻笑容燦爛……淚水又一次像決堤的洪流一樣奔瀉下來。朦朧的淚光中,一張張珍貴的照片,一件件難忘的往事,一個個熟悉的身影,匯聚成一股愛的暖流奔涌在朝夕相伴的歲月里,流淌在我終生難忘的記憶中。
世界在奶奶心里混沌了,摯愛的孫子在她的眼里也模糊了。奶奶就像一株耗盡生機的植物,匍匐到了大地上。可您瘦小的身影永遠屹立,您的愛是孫子心里永恒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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